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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科學和進化心理學的新進展越來越證實，人的一切行為,、動機,、及其背后的驅(qū)動力都來自大腦。傳統(tǒng)上人們所作所為是意志選擇的結(jié)果的觀點,，也得到了重大修正,。上期我們以惠特曼的濫殺案為例，說明大腦病變有多可怕,。其實對于正常人的生活選擇,，腦科學的研究的貢獻就更大了。譬如,，減肥——現(xiàn)代人的一大煩惱,，就能通過更多了解大腦機制而更有成效。
紐約市長布隆伯格去年宣布,，要把轄區(qū)內(nèi)軟飲料販售容器的尺寸限制在16盎司（一只標準的易拉罐容積為12盎司）,。他聲稱,，死于吃得太豐富營養(yǎng)過多的人數(shù)，有史以來第一次超過了死于饑餓和營養(yǎng)不足的人,。當受到限制的商家嚷著這個限制侵害了民眾的自由選擇權(quán)時,，布隆伯格辯解說，過度肥胖帶來的醫(yī)療費用,，很大部分由政府承擔,，而紐約市的健保費用超支，財政已困難重重,。若不設限,，單靠個人的意志力的話，人們很難有效自我節(jié)制,。
喝不喝甜飲料,，吃什么吃多少，似乎再明顯不過是個人的選擇,。有理性的人難道還會花錢吃害自己的食物不成,？的確會，而且比比皆是,。奧普拉（Oprah
Winfrey）痛苦的減肥經(jīng)歷就是一個例證,。
奧普拉是黑人甚至傳媒界最成功的女性。她溫厚公允的風格和對人性的深刻洞察,，為其主持的電視節(jié)目贏得億萬粉絲,。她的影響力之大，被推為奧巴馬之能當選及連任的不二功臣,。一部著作能上她的薦書榜,，就有了暢銷的丹書鐵券。奧普拉的經(jīng)營收入,，好幾年都排在全球影視傳媒界榜首,。不過她的“減肥工程”，卻落得個“完敗”,，令她顏面盡失,。據(jù)她的記述，有一年在艾美獎的頒獎慶典上,，她坐在下面,，心里不斷祈禱千萬別讓自己獲獎，免得“離開座位,，挪動肥胖不堪的屁股,，被眾人恥笑……”結(jié)果她硬是得了獎，不得不羞慚滿面地上臺領獎。奧普拉的減肥大工程,，耗費超過一億美金,，卻以心力交瘁，全然的失敗收場,。其心酸的歷程,，甚至背上了“奧普拉悖論”（Oprah
Paradox）的損名。
才二十出頭,，奧普拉就以田納西小姐的身份競逐過全美小姐,，可見當年她身材相當曼妙。在芝加哥她開始做脫口秀節(jié)目時,，體重才125磅,。不多時便增加到140磅，于是請人指導開始節(jié)食,，每天攝入營養(yǎng)不超過1200卡路里,。第一周成績顯著，體重下降了7磅,。但沒過多久就反彈到了145磅。盡管堅持節(jié)食,，奧普拉的體量在幾年之內(nèi)卻躍升到了237磅,。情急之下，她延聘了節(jié)食營養(yǎng)大師格林和私人廚師團隊來規(guī)劃她的減肥工程,。格林以他的減肥指導書而聞名遐邇,，追隨他減肥術(shù)的何止成千上萬。2005年奧普拉的“O”雜志刊出封面照片,，炫耀了一下兩人合作的成果,，奧普拉體重回到了160磅。盡管她父親勸她,，“你外祖母是肥婆,，你母親是肥婆，你不可能改變肥妞的命運,�,！比欢齾s堅信，堅持節(jié)食終會有成效,，只要意志足夠堅強,。然而事與愿違，她的體重忽忽又過了200磅,。據(jù)她的現(xiàn)狀,，估計足有250磅以上。
對奧普拉越減越肥的悖論，專家們做了許多深入分析,。一般的看法,，把減肥失敗歸因于不善自我節(jié)制、意志力不足,，但在奧普拉,，這樣的解釋沒有說服力。她自制力極強,、企圖心旺盛,，做事有條有理，而且節(jié)食目標明確,，還采用了各種手段,。那么又是什么挫敗了她的減肥大業(yè)呢？奧普拉把減肥設定成首要目標,，卻沒能得到他的生理機制和心理本能的認可,。她的意志力再堅定，也不能長久地克服后者的抵制,。
現(xiàn)代技術(shù)帶來種種便利,，人們得以擺脫負重勞作，長期的“超食”于是轉(zhuǎn)換成余脂贅肉,，威脅到人們的健康甚至生存,。但是，即便是對生命構(gòu)成威脅,，只要不是迫在眉睫,，仍不足以抵抗貪吃的欲念。就像戒煙,，單是出于“費錢”或“不雅”的考慮,，動機往往不夠強有力而戒不成。不過一旦發(fā)現(xiàn)有肺部有癌的前兆,，戒煙就立馬變得輕而易舉：本能在生命面臨威脅時認可了戒煙的必要性,。
因此，首先是要把減肥的目標定得適度,。只是為了想有一副好身材,，還不足以抵御內(nèi)在強韌的食欲本能。其次,，得善用我們意識中的意志力,，別透支克制能力。調(diào)用意志力和本能征戰(zhàn),，也許能奏效于一時,，但本能終將在長跑中勝出,。有一個機智的實驗,，說明了意識層面的意志力是“有定量供應”的：行為科學家從有志節(jié)食者里挑出一群愛吃冰淇淋的女性作測試。在餐后問她們,，要不要來分冰淇淋,？得到的回答是堅定否決。但當她們被要求計算一道略有難度的算術(shù)題后,，再來問是否要吃冰淇淋，情況就大不一樣了,，許多人就回答想吃冰淇淋了,。實驗結(jié)果表明,，只要略微分神,，節(jié)食的自制力就會被抬頭的本能欲念給“篡位”了。更糟糕的是,，不合度和不可行的目標,，非得靠意識中高度緊張的意志力克制才能維持的追求,，略一放松就可能大逆轉(zhuǎn)。人會暗中對自己說,，“反正是不行了，我不是那塊料”,，或者“減肥有啥了不起呢”之類的,，便開始放棄。我們不妨把這類心理逆轉(zhuǎn)效應稱作“破罐子破摔”現(xiàn)象,，用上海話來說就是“橫豎橫”,。
回到“奧普拉（越減越肥）悖論”，即使是合度的目標追求,，單靠本人的有限自制力,，成功也還是很沒把握的事。尋找合適的外界約束,，把外界約束內(nèi)在化成簡單的行為規(guī)則,，習慣性地加以遵守，是能成為我們追求成功的推助力的,。紐約市限制軟飲料販售容量的措施,，就是這樣一個很有價值的約束。
（作者系美國加州州立大學（長堤）商學院教授，美國華裔教授學者協(xié)會（南加州）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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