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關于中國未來通脹問題討論非常熱烈。一個由頭是中國日趨老齡化,,勞動力成本具有長期上升趨勢,。另外一個由頭是央行行長周小川即將卸任前的演講,他的一個重要觀點是“央行必須要對扭曲價格的改革作出反應,,也就是說,,央行必須要容忍一定程度的通脹”,。 坦率地說,這兩種觀點都是值得商榷的,。老齡化,,或者說出現劉易斯拐點,是否將導致長期通脹,?這已經是一種流行的見解,,勞動力紅利下降,過去無限的勞動力供應消失,,那么工資就要提高,,工資提高就會促使所有商品的成本升高,于是商品價格上升,,于是通脹的長期基礎就出現了,。 流行的見解為什么經常是錯誤的?因為它經常將一些直覺式的,、單調的,、線性的、呆板的東西塞在里面,,而缺乏動態(tài)的,、曲折的、面向本質的思考,。我們認為,,商品的生產函數可以簡化為資本、勞動和技術(索羅模型),,這是三者作用,。如果勞動的供應變得緊俏,導致勞動成本上升,,但此時資本變得充裕,,技術開始升級,那么將會出現“替代效應”,,即便宜的資本和技術在要素組合中越來越多,,部分地取代不斷昂貴的勞動,那么商品的價格會變得更加昂貴嗎,?不見得,,因為上漲的勞動被“平衡”掉了。 那么中國在勞動力紅利消失之后,,資本是不是變得充裕,?技術會不會提升?我們認為,這是非常明顯的現象,。跟30年前相比,,中國的資本充裕程度已經大規(guī)模提高,中國人的學習能力非常強悍,,技術擴散效應非常明顯。所以,,用所謂勞動力紅利消失,,劉易斯拐點來證明中國存在長期的通脹趨勢,這是智力上的偷懶,,它沒有細致地刻畫商品價格在不同要素組合中的動態(tài)圖景,。 周行長說,“央行必須要對扭曲價格的改革作出反應”,,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假設經濟體中有商品A,、B。A的價格是正常的,,不扭曲的,。而B的價格是扭曲的,是需要補貼來支撐的——有如電,、煤氣或者水,,那么A和B之間的比價關系正常是1:4,但現在卻是1:2,這意味著B需要提價,。那么央行為了鼓勵B的價格改革,,就用寬松的貨幣政策來支持B提價,讓B到達4的位置,,但是這個邏輯鏈條有一個致命的疑問:可不可以在嚴謹的貨幣政策下,,通過市場化的改革讓A自動滑落到0.5的水平,最終還是完成1:4的關系,?也就是說,,不能總通過通脹來理順價格關系,能不能通過局部通縮來理順價格關系,?后者的好處是,,改革不會帶來價格總水平的過度上升,擁有低通脹環(huán)境,。 很多異議者就會說,,非漲價的比價關系調整是不對的,因為這會打擊A的生產,。但是按照我們的貨幣觀念來看,,這沒有說服力。除非貨幣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收縮,,人為制造所有商品都下跌的狀態(tài),,使得人們都像葛朗臺一樣存錢,,因為錢會自動升值。否則在中性的貨幣增長下,,不會存在這種情況,。假設貨幣整體上不是收縮的,而是輕微膨脹的,,在這個基礎上的價格改革,,A的下滑會帶來B在原價格下的產能擴張,從而健康地消除了B在價格扭曲下的供應瓶頸,。 實際上這個觀念被經濟史的諸多事件所證明,,比如1887年—1894年美國的經濟情況。相反,,中國1980年代后期的“價格闖關”恰恰是用通脹來運作的,,失敗的。而1994年則依靠嚴謹的貨幣政策完成了很多價格管制的解除,。所以,,在嚴謹的、非激進的貨幣政策下,,照樣可以完成價格改革,,只要價格改革的微觀運行機制(例如產權改革)構建得不錯,即使宏觀政策是緊縮的,,照樣可以完成價格改革,。而周小川的陳舊觀念同1987年的那幫人沒什么差別。 綜合起來,,我們的觀點很簡單直接:中國未來通脹的可能因素只有一個,,就是央行。勞動力紅利消失不是,,因為要素替代可以完成商品價格的穩(wěn)定,。價格改革不是,因為價格改革也可以在嚴謹的貨幣政策下完成,。只有央行是未來制造通脹的唯一可能,,他們可能覺得人口紅利消失后的整體經濟增長率不給力,于是不斷增加貨幣供應來刺激經濟,,央行是唯一可以產生成本—工資螺旋式上升的通脹風險的因素,。所以,不要談中國通脹的內生原因,,而是關注中國通脹的官僚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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