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50人論壇、新浪財經和清華經管學院聯(lián)合舉辦的新浪·長安講壇第220期日前召開,。論壇成員,、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員會宏觀經濟研究院副院長王一鳴發(fā)表題為：“經濟走勢和應對策略”的主題演講。王一鳴表示,，本輪經濟放緩的原因相對比較復雜,，既有周期性的變化，也有結構性的因素,；既有外部需求的收縮也有內需增長的放緩,；既有短期因素的影響也有中長期因素的影響。重視穩(wěn)增長的問題,，就要明確宏觀調控面臨多重的目標,，一個是短期如何穩(wěn)定物價；一個是中期如何保證經濟增速穩(wěn)定在合理的區(qū)間,；還有一個是長期如何確保結構調整取得實質性進展,。具體來說，短期需要適當擴大公共投資,，中期則是要培育新的增長動力和機制,。
王一鳴說，要分析目前經濟放緩的原因,，就要從長一點的時間段來觀察,。從本世紀以來季度增長率的變化看,，最高點在2007年的二季度，三季度開始增長率放緩,，但是當時經濟還偏熱,，中央采取了雙緊的政策，經濟增速的放緩人們并不太去關注,。到2008年的四季度,，金融危機開始沖擊中國經濟，經濟增速發(fā)生了比較大的下滑,，當時一個共同的認識是可能出現類似上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所以采取了刺激政策。
刺激政策實施以后,，2009年一季度依然在放緩,，最低點的季度增長率是6.6%。二季度經濟開始強勁反彈,。但是到了2010年一季度,，在刺激動能逐步釋放以后，季度增長又開始慢慢的減弱,，一直持續(xù)到現在,。比較來看，2007年三季度到2009年一季度,，上一輪經濟放緩經歷了七個季度,，幅度為8.2個百分點。2010年一季度開始到現在,，如果把2010年四季度的輕微反彈忽略掉,，這一輪經濟放緩經歷了十個季度，共放緩了4.3個百分點,。這說明總體上第二輪放緩的幅度要小很多,，更接近于軟著陸。如果說上一輪都沒有出現硬著陸,，這一輪經濟放緩的時間更長,，放緩的幅度更小，就更不容易出現硬著陸,。
這輪經濟放緩的原因也需要討論,，因為它相對比較復雜,，既有周期性的變化,，也有結構性的因素；既有外部需求的收縮也有內需增長的放緩,；既有短期因素的影響也有中長期因素的影響,。
逐條分析,，先看內外需求的問題。我國出口通常每年年增長率都在20%以上,，今年的出口在大幅度回落,，今年1-8月份只同比增長了7.1%，7月份當月只增長了1%,，8月份當月出口增長2.7%,。全球經濟的放緩是出口增速回落的重要背景。中國對第一大出口市場歐盟的出口呈現大幅度的回落,，7月份負增長16.6%,，1-7月份累計負增長3.6%。
內需一般包括投資和消費兩塊,。其中投資的增速也是逐月在放緩,，1-8月份同比增長20.4%，比1-7月份又下降了0.2個百分點,。投資里面主要是三大版塊,，一個是基礎設施投資，一個是房地產投資,，還有一個是制造業(yè)投資,。基礎設施投資因為2008年刺激計劃的實施擴大了基數,，所以現在沒有新的投資計劃的話,，同比速度很容易大幅度回落。今年一季度基礎設施投資負增長2.1%,，到5月份以后,，國家投放了一批基礎設施項目，現在開始回穩(wěn),，但是速率還是很低,，上半年只有4.4%。第二是房地產投資,。房地產行業(yè)從去年1月份開始調控,，由于人們買房子都是買漲不買跌的，于是需求下來了,，投資就很難穩(wěn)定,。所以房地產投資也是持續(xù)的回落，只是還比預期的要好,，是漸進的回落,，上半年是16.6%的增長率。第三個就是制造業(yè)投資,，受到產能過剩的巨大壓力,，一個理智的企業(yè)家很難再去投資,。從這三個板塊來看，都沒有強勁增長的動力,，所以投資增速在放緩,。
再看消費，同樣是逐月下降的過程,。7月份是13.1%,，8月份是13.2%，往常一般是17%-18%,。消費增速的回落跟調控政策是直接關聯(lián)的,。比如對房地產的調控，就使得與房地產關聯(lián)的這些消費品,，比如家具,、家裝、音響,、器材等的銷售額都下降了,。這塊下降的幅度比較大，也成為近期家電供應商價格競爭的背景,。另外,，由于去年有人預期會高通脹，為了保值買了許多金銀珠寶和奢侈品,。今年由于物價回穩(wěn),，加上國際上黃金價格回跌，這方面的銷售也在下降,，對消費也有相應的影響,。
再看周期性的調整和結構性的因素。本輪經濟放緩有周期性因素的影響,，因為經濟都是有周期波動的,。而且這一輪經濟的波動，因為金融危機,，下行的周期被拉長了,。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研究，金融危機后經濟增長要恢復到平均的趨勢線大概要7年,。今年才是金融危機后的第五個年頭,。
按照王一鳴的理解，結構性因素主要講的是中國的結構性矛盾,，最大的是內外需結構和投資消費結構的不平衡,。我國之前的經濟增長模式基本的特征就是對投資和出口的依賴。如果國際市場變化，出口往往首當其沖,。出口下降反過來會影響投資，結果造成產能的嚴重過剩,，從而拖累了經濟增長,。
最后看短期波動和中長期因素的相互作用。短期的因素就是一些政策性的因素,，比如去年抑制通脹實行政策的緊縮,。去年把防通脹放在首位，所以采取了很多抑制通脹的手段,，貨幣明顯的收緊,。另外，去年對房地產的調控,，規(guī)范地方的融資平臺,，對現在的經濟放緩可能也起到了相應的作用。
中長期因素就是所謂的潛在增長率下降,。潛在增長率的下降,，很難實證性的去計算到底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有多大。不過經濟學界一致共識,，我國現在處在階段性的轉化之中,，將從所謂的高速增長轉到中速增長。按照經濟增長模型,，中國經濟增長主要取決于資本的投入,，勞動的投入和全要素生產力的提高。資本投入取決于儲蓄水平,，儲蓄率的變化又跟人口撫養(yǎng)比成關聯(lián)關系�,，F在我國老年人比重迅速提高，被撫養(yǎng)人口占比由下降開始上升,，通常來說老年人儲蓄會減少,，所以社會的儲蓄率就要下降。
勞動力的供需形勢實際上也在變化,。我國的勞動年齡人口正在接近峰值,，再往后就要緩慢的下降。資本投入減少,，勞動投入減少,，經濟要保持原先的增長速度就只能靠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但是本世紀我國全要素生產率與上世紀90年代相比是下降的,。因為上世紀90年代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主要取決于生產要素的跨部門轉移,，比如勞動力從第一產業(yè)進入到服務業(yè)或者進入到制造業(yè)，它的勞動生產力會提高5、6倍甚至7倍,。但是現在這種轉移的進程在明顯放緩,。還能靠什么來提高勞動生產率，只有技術進步和制度變革,。從企業(yè)層面來看,，現在我國的技術進步還很慢。過去很多年我國搞加工貿易,，這種代工路徑一旦形成很難調整,，所以在技術進步方面我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再一個就是資源環(huán)境的約束也不允許我國繼續(xù)高速增長,。
鑒于本輪經濟增速放緩的原因,，如何調控是我們下一步的重點。王一鳴說,，現在有兩種觀點,，有的說要強化逆周期的調控，有的說要順應經濟規(guī)律讓它自然調整,。為什么不能放任自然調控,，因為經濟持續(xù)的下滑會帶來一連串的變化，比如說產能過剩的巨大壓力,。產能過剩不光只在傳統(tǒng)產業(yè),，也在新興產業(yè),。我國風能設備利用率只有50%,，太陽能90%出口歐美，但是現在美國反傾銷,，歐洲也反傾銷,。而且企業(yè)一旦遇到產能過剩就要減員,，就業(yè)壓力就會迅速增大。當前中國經濟面臨的就業(yè)壓力不大,，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勞動力增長開始明顯放緩,。但是如果經濟持續(xù)下滑，就業(yè)壓力還會出現,。
另外,，企業(yè)收入減少了馬上就會影響到政府的收入，8月份我國中央財政收入已經開始負增長,。全國財政收入同比增長4.2%,，往常是超過20%。而政府收入開始下降,，就又會帶來諸如地方融資平臺的風險,、三角債的風險等等。中國經濟基本增長模式還是速度——效益型的，只要增長速度跌破7%,，效益就會大幅度下降,。政府企業(yè)收入也會下降，個人收益也會受到影響,。
如果不能自由放任,，就還是要重視穩(wěn)增長的問題。短期的應對,，不得不去考慮的是外部環(huán)境,。從外部環(huán)境來看,，現在還是有不確定性,，就是說不清楚。比如歐元區(qū)會怎么樣,，希臘會退出歐元區(qū)嗎,，歐元會解體嗎，誰都說不清楚,。從幾大經濟體的情況來看,，美國經濟回暖的動力不足，說到底是缺乏新的技術革命,。歐元區(qū)還是處于危險階段,，一季度零增長，二季度負增長-0.2%�,，F在,，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重債國的衰退幅度在加劇,，德國經濟也開始出現了放緩，法國則是三個季度零增長,。日本經濟肯定好不了,，日元升值導致日本的電器銷售受到巨大的沖擊，索尼電視在歐洲比其它品牌貴三分之一,。再加上人口老齡化,，國內關停核電站，電力供應又不足,，爭釣魚島更是導致8月份對華出口下降了9%,，日本國內矛盾巨大。新興經濟體經濟增長速度也在放緩,。
另外,，還要明確宏觀調控面臨多重的目標，一個是短期如何穩(wěn)定物價(8月份物價已經開始回升)；一個是中期如何保證經濟增速穩(wěn)定在合理的區(qū)間,，所謂合理區(qū)間,，就是與潛在增長水平大體一致；還有一個是長期如何確保結構調整取得實質性進展,。
在外部環(huán)境和多重目標的約束下,，當前宏觀調控政策基調就定為穩(wěn)中求進，就是先要穩(wěn)住,，然后培養(yǎng)經濟增長的新動力,。具體來說，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說結構性減稅,，在財政減收上加大了力度，營業(yè)稅改增值稅,，已經擴大到十個省市,，據財政專家估算在一千億到兩千億元。在貨幣政策上,，有兩次不對稱的降息�,，F在有相當一部分企業(yè)因為庫存規(guī)模很大，銀行信貸又非常謹慎,，它們的融資需求下降,。第三，增加技改投入,，相關貸款中央財政拿一部分錢來貼息,。第四，民間投資出臺了42個實施細則,，盡管這些細則還不完全到位,，還需要采取切實措施。第五,，在消費領域進行節(jié)能家電的政府補貼,。最后，啟動了一批基礎設施投資,，包括污水處理,、水利、高速路等,。這是今年以來已經在做的,。
這些措施實施后，在三季度開始慢慢見效,。據王一鳴估計,，經濟會在三季度筑底,，四季度回穩(wěn)，甚至有輕度的回升,。至于明年,，短期的穩(wěn)增長政策還需要適當擴大公共投資。比如還需要繼續(xù)投資高速鐵路等鐵公機項目,。比如首都機場,，飛機進出港率是全世界第一，每年的流量超過7000萬,。這樣的超大城市,，只有一個機場，所以北京要在大興和河北的交界處建第二個機場,，流量一個億,。以后還要在第二機場和第一機場之間建一個高速通道。還有醫(yī)院,，養(yǎng)老院,，停車場等,，也需要建設,。
除了擴大公共投資，財政上還要在其它方面增加支持力度,。因為財政減收,，再減稅比較困難，但是可以對技改研發(fā)之類的事進行所得稅抵扣,。第三,，適度放松貨幣，適當降低存款準備金率,、降息都還有空間,。第四，激活民間投資,，民間投資真正激活就要在石油,、電力、電信,、航空,、鐵路等領域拿出有經濟效益的項目給民間資本投資，從而起到示范效益,。城市公共事業(yè),，比如養(yǎng)老院，也可以向民間資本開放,，還可以給民營企業(yè)一些補貼,，并讓它們特許經營,。第五，出臺一些政策促進消費,。最根本的解決辦法還是進行收入分配改革,。第六，房地產市場現在靠行政手段價格回穩(wěn)了,，今后要考慮怎么用經濟手段替代行政手段,。比如大幅度提高交易稅率，限制投資,、投機交易,。如果房地產交易稅提高了，導致大量有房人士持有住房,，就還需要漸進地推進房產稅,，前提是要逐步建立起財產登記制度。第七,，要穩(wěn)定拓展外需,。中國過去的發(fā)展跟海外市場分不開。現在歐洲老了,，就要找新伙伴,，就是新興市場。今后我國向新興市場出口的份額會越來越高,。
中期的調整目標,，則是要培育新的增長動力和機制。王一鳴說,，中期調整從供給面來看,，就是要推進結構調整和創(chuàng)新。因為要培育增長動力,，核心就是要提高效率,，提高生產率，提高價值鏈,，提高產品的附加值,。換言之，就是要改變當前這種大量投入和重化工業(yè)主導的模式,，轉向依靠創(chuàng)新驅動經濟增長,。這需要通過制造業(yè)的升級和服務業(yè)的發(fā)展，來改變速度——效益型的企業(yè)盈利模式,。
供給面調整從中期看要做的,，首先是產業(yè)的兼并重組。我們經常說,，中國生產的工業(yè)產品,，有三分之二產量都是全球第一,，中國的工業(yè)產能實在太大了。比如鋼鐵行業(yè),，去年的產能達到了9億噸,。在建國初期，中國搞過大煉鋼鐵運動,，當時提出以鋼為綱,，產能不過才是4000萬噸。所以鋼鐵產業(yè)亟需重組,。造船業(yè)更慘,，造出來的船就扔在船塢里，拍賣也沒有人要,。造船廠手里有訂單,，但是下訂單的企業(yè)寧可舍棄之前付的押金，也不要船,。再比如水泥行業(yè),，也和鋼鐵行業(yè)一樣，全行業(yè)過剩,，價格持續(xù)下降,。對這些行業(yè)來說，中期調整需要做的就是通過產業(yè)重組,，把落后的產能統(tǒng)統(tǒng)淘汰掉,，減少產能的同時更新設備,。
第二個要做的,，是支持企業(yè)加強創(chuàng)新平臺建設。當前我國90%的企業(yè)沒有研發(fā)平臺,。中央文件寫著要鼓勵高端要素向企業(yè)流動,，科技要素向企業(yè)流動，可是現在中國的大學生都想著去考公務員,。一個官本位的社會是不會有創(chuàng)新的,，因為社會評價的標準不是創(chuàng)新。如果創(chuàng)新的問題不解決,，中國經濟想再上臺階根本沒有希望,。
第三個，拓展服務業(yè)的發(fā)展空間,。中國餐館,、理發(fā)這類的服務業(yè)已經過剩了，現在需要的是知識和技術密集型的生產性服務業(yè)�,，F在國內服務外包市場發(fā)展很快,，跨國公司把財務管理外包給中國的公司,，這就是生產型、知識型的服務業(yè)�,，F在專業(yè)服務這塊缺口很大,，因為國外企業(yè)的要求根本不是剛工作的大學生可以做得了的，還需要進行額外的1-2年的培訓,。
再從需求面來看,，中國經濟發(fā)展如果還想向之前那樣主要依靠外需，困難非常大,。這就需要擴大內需,。怎樣有效地擴展內需市場，王一鳴認為,，首先也是最管用的,，是把農民工市民化。怎么叫市民化,，那就要讓這些農民工進入城市的公共服務體系,，比如同等的享受教育和醫(yī)療服務。農民工最大的訴求是希望下一代的生活能比自己過得好,，能和城里人過得一樣好�,，F在中國城市的教育體系，比如說公立學校,，運轉是要靠財政補貼的,。如果農民工和他們的家屬要進入城市的公共服務體系，那就也要政府出錢,。只有這樣,，這一人群才可能進入城市的公共服務體系，進入城市的醫(yī)療保障體系,，進入城市的廉租房體系,。這樣農民工就不會再省下錢來回家修房子，而是直接在城市扎根生活了,。就上面說的公共服務體系,、醫(yī)療保障體系、廉租房體系三個體系而言,，有人估算了一下,，一個人在城市扎根，保守估計全國平均需要30萬元,，現在農民工和他們的家屬有大約2.3億人,，未來城市化率如果提高到70%，還要再進城來三億人,，就是超過150萬億元的內需,。
其次,，從中期來看，還要改變收入分配制度,。鄧小平曾經說,，實現共同富裕要分兩步走，首先要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F在,，在世界富豪榜上，中國已經超過了日本,，該走第二步了,。但是，怎么讓先富起來的人帶動大家共同富裕,，操作起來比較困難,。因為一說要搞收入分配改革，有錢人就開始把財產向國外轉移,，自己也考慮在國外弄個綠卡,，換個外商身份再回國，還可以享受兩免三減半的稅收優(yōu)惠,。
所以想直接把富裕人群的財富向其它人群轉移,，是比較困難的，實現共同富裕,，關鍵還是要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專業(yè)技術人士，只要不當老板,，一定是中等收入群體,。所以要大力發(fā)展知識性服務業(yè)，這樣才能給中等收入群體做大創(chuàng)造出成長的空間,。另外,，還要讓更多的人有財產性收入，因為工薪收入階層只憑工資很難成為中等收入群體,。
再次，培育文明健康的高端消費需求,。王一鳴說,，隨著中國人收入水平的提高，一定會產生高端消費需求,。對這類需求政府應該注意不要去限制它,，而是要引導它。比如說旅游,，屬于休閑度假類的高端需求,；再比如說對健康的需求,；還有對綠色低碳消費的需求等。尤其是要關注新興的消費業(yè)態(tài),。比如現在網購的銷售額基本上是一年翻一番,，90后的年輕人已經基本上不去商店購物了，就是去也要先在網上轉一遍了解清楚情況,。這就是新生代消費的一大特點,，怎么合理的引導是個新課題。
問與答
問：2008年的4萬億元投資導致產能過剩比較嚴重,，國家繼續(xù)保增長的話,，怎么使投資產生更好的效益？
答：2008年提的是保增長,，那時候速度下降很快,，現在提的是穩(wěn)增長，這個是有區(qū)別的,。穩(wěn)增長不是說要再次把速度拉起來,，而是穩(wěn)住。2008年的4萬億元投資,，有一萬億元用于汶川災區(qū)的災后重建,。這是沒有金融危機也要用的。剩下3萬億元主要是搞基礎設施,，就是人們通常說的鐵公機,。2008年高鐵占了很大的投資，機場建了一批,，公路也有一些,，還包括其它的如水利、保障房等,，還建了一些醫(yī)院,，現在中心村都有中心醫(yī)院。另外,，4萬億元投資里還有200億元是技改貼息,。所以4萬億元投資中有很多與民生相關聯(lián)的投入，都是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投資,，基本沒有直接的生產型投資,，所以不能把所謂的產能過剩跟4萬億元掛鉤。產能過剩是怎么來的,，是因為經濟繁榮的時候企業(yè)過度投資,，當然有沒有地方政府去推動這件事，不能完全否認。
問：收入體制改革的核心是什么,，和促消費是不是有關聯(lián),？
答：收入分配肯定跟消費是有關聯(lián)的，當然收入分配改革不是從消費出發(fā),，出發(fā)點是解決社會公平,。老說公平正義，實際上社會各階層收入差距還是很大的,，收入差距的擴大使一部分人說沒有共享改革發(fā)展成果,，改革發(fā)展成果共享水平不高，有一部分人確實是富起來了,，但是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并沒有分享到大量的成果,。所以它的出發(fā)點是要形成更加合理的消費制度。
收入體制改革肯定跟消費是關聯(lián)的,，我們經常說消費是收入的函數,。沒有收入怎么去消費，它會帶來消費的效益,。收入分配改革一個重要條件是擴大中等收入群體,，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是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因為收入水平越低的群體往往消費傾向越強,。
問：現在鋼鐵,、水泥等行業(yè)出現產能過剩，面臨兼并重組的問題,。以前那么多產能對應著那么多的工人,，兼并重組后工人怎么辦？
答：現在產能過剩最嚴重的是重化工這一塊,，重化工的特點恰恰是資本密集型,，而不是勞動密集型。當然也會有職工的安置問題,，但是它對于就業(yè)的沖擊會相對小,。第二，我們恰恰處在勞動供需發(fā)生變化的時候,，來解決這個問題相對承受的壓力要小,，因為勞動力現在供需緊張。現在很多企業(yè)家還在抱怨為什么工資還在漲,，實在受不了了,。因為勞工供需緊張，你不出這個價工人就跑了,。第三個確實涉及人的安置，這個政府還會給予相應的扶持。現在普遍都建了社保體系,，你可以進入社保體系,。但是轉崗培訓一定要做。
問：您剛才提到加快農民工的市民化,，中國有13億人口,，跟美國的面積相仿，但是美國是3億人口,。我們50%的城市化率,，意味著有6、7億的市民,，如果進一步增大城市化進程,，我們的城市究竟有多大的承載力，有沒有計算過相應的代價,？
答：我跟你說一個直觀的數字,，美國超過百萬人口的城市，大概只有幾個不會超過十個,。洛杉磯,、舊金山、芝加哥都沒有一百萬人,，大部分城市是50萬人,、60萬人。現在中國超過100萬人口的城市有60個,，而且還在增加,。
這就涉及你說的中國有沒有那么多空間。我給你一個基本的解釋,，大城市的人均占地比小城鎮(zhèn)和農村的人均占地要小很多,。如果把人都集中到大城市，城市規(guī)劃法里人均的用地是100平米,，是有限制的,。但是小城鎮(zhèn)，包括農村的宅基地那就大多了,，人往大城市集聚的話在空間上是節(jié)約用地,，絕不是占更多的土地。這意味著撤鄉(xiāng)并鎮(zhèn)會倒出一些地,。所以你說的對土地的擔憂我覺得是不存在的,。
我們要擔憂的是大城市帶來的大城市病。這個是世界上通常遇到的,，比如污染,，交通的擁堵，對這些問題中國還沒有準備好。
王一鳴,，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宏觀經濟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博士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兼職教授,，中國宏觀經濟學會常務理事、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常務理事,，中國區(qū)域經濟學會副理事長《宏觀經濟研究》主編,。1989年畢業(yè)于南開大學，獲經濟學博士學位,，畢業(yè)后長期在國家發(fā)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工作,。1993年-1994年歐盟中歐研究中心和比利時老魯汶大學應用經濟系訪問學者。中國經濟50人論壇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