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下行風險正在加大,，中國經濟發(fā)展方式正在深刻變化,，這是過去30年來都無法理解的�,！辈苓h征翻看著國家統(tǒng)計局4月15日公布的《2013年一季度國民經濟運行數據》緩緩說道,。這位中國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對桌上的數據開玩笑說“沒能看懂”,。
數據顯示,，2013年一季度全國出口總額5089億美元，同比增長18.4%，且前兩月出口形勢明顯回暖,。此外,，截至3月末，人民幣貸款余額達65.76萬億元,，一季度新增人民幣貸款2.76萬億元,，同比多增2949億元。
然而綜合所有數據后發(fā)現,，在出口形勢如此之好時市場表現卻顯得不夠給力,，信貸規(guī)模增速如此之大時經濟難見明顯回暖，居民收入增長之時全國消費增速減緩,。
2012年以來,，較快的貨幣擴張政策卻并未給實體經濟帶來多少裨益，全國范圍內的企業(yè)仍面臨缺貸,、愁貸甚至求貸的境況,。大量數據表明，企業(yè)實現了銷售數量的增長,，但卻未實現銷售收入的提升,，陷入了即便產品售出也拿不到貨款，轉而只能再次求助于銀行貸款投入再生產的現實之中,。
“貨幣信用正在‘空轉’,。”4月17日,，在統(tǒng)計局和社科院主辦,，新華社《財經國家周刊》承辦的第二次“宏觀經濟季度分析會”上,，農業(yè)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向松祚表示,，“貨幣信用自身內部循環(huán)、自我‘空轉’的數量正越來越大,，速度正越來越快”,。
虛擬膨脹，實體萎縮
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截至3月末,，廣義貨幣M2余額103.61萬億元，同比增長15.7%,，增速比上年末加快1.9個百分點,；狹義貨幣M1余額31.12萬億元，增長11.9%,；流通中貨幣M0余額5.57萬億元,，增長12.4%。
M1由通貨和活期存款、支票存款構成,，其中企業(yè)存款占據主要份額,。在經歷去年上半年增速下降、下半年上揚之后,，今年一季度M1超速攀升,。但專家分析，實際上企業(yè)存款等帳目數據正在下行,，究其原因,，則主要源于全國范圍內企業(yè)流動性偏低，尤其原材料和資金出現困難,，以及企業(yè)變現能力和償債能力的降低,。
“值得注意的是，M2不但增速可觀,，其與全國GDP之比已超過了200%,。”向松祚說,，當下全國廣義貨幣規(guī)模已經比2008年40萬億的兩倍還多,。
從2005年以來，長期存在的人民幣匯率單邊升值預期,，在2009年實行刺激性寬松貨幣政策時被火上澆油,，導致信貸開始脫節(jié)實體經濟。2013年一季度,，無論GDP,、財政收入、社會消費總額,、出口增長,、工業(yè)增加值還是企業(yè)利潤，增速均被貨幣供應量“甩在身后”,。
統(tǒng)計數據顯示,，貨幣增量很大部分涌向了房地產領域。今年一季度,，全國房地產開發(fā)投資1.31萬億元,，同比增長19.9%，而住房貸款新增了9700億元,，高出去年同期4700億元之多,。并且，M1中,，房地產企業(yè)到位資金同比增速29.3%,，高出去年同期21%,，勢頭迅猛。
向松祚進一步闡釋,，一季度M2離奇增速的背后,，有兩個深層次緣由。
一方面,，虛擬經濟高速膨脹,，而制造業(yè)等支撐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yè)卻明顯利潤微薄，以致在長三角,、珠三角地區(qū)原有的傳統(tǒng)制造業(yè)中,，幾乎找不出不涉及房地產和資本市場投資的企業(yè)。
另一方面,，過去幾年中,，實體經濟因發(fā)展模式和嚴重產能過剩而出現相對萎縮�,！敖衲暌詠�,，我國仍有12個行業(yè)處于產能過剩狀態(tài)，經營微利,、虧損甚至破產倒閉的狀況仍在持續(xù),。”國家統(tǒng)計局黨組成員,、副局長謝鴻光透露,，目前煤電油運等行業(yè)的設備利用率為78.2%，鋼鐵,、水泥和建材等傳統(tǒng)行業(yè)約75%,，所有行業(yè)的均值約在79%到83%之間。
向松祚談到,，過去十年來,，貨幣政策、產業(yè)政策和財政政策的局部操作,，在某種意義上埋下了虛擬經濟膨脹而實體經濟萎縮的種子,。
貨幣信用“自轉”
金融體系內部的失衡，進一步加劇了貨幣“空轉”的數量和速度,。
“金融體系正在遭遇麻煩�,！辈苓h征表示,。宏觀上信貸高速增長但微觀上中小企業(yè)融資越來越難，早已不足為奇,。盡管央行和銀監(jiān)會管控的銀行信貸官方利率有所下降,，但現實中民間企業(yè)、機構和個人所能接觸的借貸利率卻常常高得出奇。擴張性貨幣政策執(zhí)行至今,，微觀上效果并沒有全部顯現,。據向松祚估算，一季度全國新增人民幣存款6.11萬億元中,，至少有1/4來自于貸款派生,。各銀行在考核時點上變相攬儲、以貸拉存的慣常做法已經陷入了惡性循環(huán),。
在銀行普遍對中小企業(yè)惜貸,、抽貸的浪潮中，一些大型國有企業(yè)某種意義上成為了資金“二道販子”,，國企憑借相對良好的信用而輕易獲得貸款,，轉而投向信托貸款、委托貸款等高收益領域,。更有甚者,，2012年以來，個別大型銀行利用信貸規(guī)模激增的勢頭扮演著資金拆出行的角色,，并隨之有中小型銀行扮演資金拆進行,，使得新增信貸因“擠出效應”而并未落實到產業(yè)升級、企業(yè)更新換代等關鍵領域,。
據一位券商人士透露,，2012年下半年以來PE私募股權基金嚴重遇冷。一方面是由于優(yōu)質項目暫時性匱乏,，另一方面源于融資方的籌資難度日益加大,。與此同時，銀監(jiān)會公布2013年2月末銀行業(yè)總資產達到133.5萬億元,，同比增長17.3%,，其中卻有高達22%-53%為國債、金融債和同業(yè)拆借等非信貸資產,。
另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是貨幣政策所引發(fā)的經濟高杠桿率風險。
向松祚比較了中國,、美國,、歐盟和日本四個國家和地區(qū)的杠桿率數據，發(fā)現美國居民杠桿率最高,，其次為政府和企業(yè),，最終因居民個人儲蓄率太低而爆發(fā)了次貸危機。歐盟政府的杠桿率第二,，其次是個人,，再次為企業(yè),。日本則是政府所承受的杠桿率最高，企業(yè)次之而居民具備很高的儲蓄率,。而中國,，企業(yè)的負債率最高，政府和居民均處于低位,。
“任何一個要素的杠桿率偏高都不可持續(xù),。”他說,。加之宏觀經濟形勢有待好轉,、區(qū)域擔保鏈風險潛藏等現實因素，一些中國企業(yè)最終可能不堪重負,。
專家指出,，由貨幣“空轉”而引發(fā)的，可能是整個金融體系的系統(tǒng)性風險,。
轉型與政策調整
“必須坦然接受未來經濟增速將比過去低的現實,，摒棄過于寬松、過于頻繁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操作,�,！便y河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潘向東表示。向松祚也指出,，不能再在傳統(tǒng)思維里打轉,，抱著經濟下滑就一定要政策放寬的老思想。
面對一季度新增的2.76萬億元貸款,，潘向東認為現行的信貸政策不可持續(xù),，在現有基礎上貨幣政策稍微收緊更適宜當下經濟環(huán)境。
同時,，間接融資體系出現問題時,，直接融資渠道的轉變需要跟上。
在潘向東看來,，券商不承擔經濟體制杠桿,，相對銀行、保險等金融機構來說風險較小,，因而證監(jiān)會目前對券商的過度監(jiān)管,，并不利于經濟結構向創(chuàng)新型、服務型方向的調整,。在銀行貸款很難惠及實體企業(yè)時,，過度監(jiān)管券商不利于中小企業(yè)的融資和生存�,！笆紫葢紤]讓資本市場向中小企業(yè)傾斜,，而不是只抓住銀行貸款這一條途徑�,！�
據統(tǒng)計,，2012年中國取代美國成為全球最大專利申請國，中國個人和機構截至2011年末就向專利部門共提出52.6萬項申請,，將近全球總量的1/4,。
但分析顯示，上述研發(fā)項目絕大多數都屬于政府投入,，且多數停留在實驗室和鑒定程序而尚未轉化成生產力,，全國企業(yè)研發(fā)經費平均占比僅1.8%左右。企業(yè)的資金問題,、管理轉型仍舊是捆綁經濟結構調整,、轉型的長期束縛所在。
專家認為,，歸根結底,，金融體系痼疾是造成宏觀經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根源,。
“中國的金融體系,，就像一塊正在承壓的鋼化玻璃，一旦壓力超過臨界值則整個體系都將碎掉,。而金融‘空轉’,，正可謂一個承壓最大的觸點�,！眹鴦赵喊l(fā)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長張承惠形象地比喻道,，金融改革不但任重道遠，更是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