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項目管制并非人民幣國際化瓶頸
中國最近兩年在資本市場和國際多邊經濟合作領域推出的一系列重大舉措,,某種程度上說都是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準備條件,。
無論是去年9月啟動的上海自貿區(qū)相關改革的先行先試,,抑或剛剛開閘的“滬港通”,,還是初具國際意義的人民幣離岸中心的陸續(xù)搭建,,人民幣國際清算網絡的全球性布局安排,乃至更具指標意義的金磚國家開發(fā)銀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絲路基金的陸續(xù)成立,加上積極籌建中的海上絲綢之路銀行和上海合作組織開發(fā)銀行,,以及中國力主推行建立亞太自貿區(qū)等等,。所有這些,均有利于擴大人民幣的國際行為空間,。而央行官員日前表示,,央行有意在上海自貿區(qū)有條件開放資本項目可兌換,釋放了中國加快資本項目開放的信號,。
筆者注意到有評論把資本項目管制視為人民幣國際化的最大瓶頸,。其實這是未搞懂人民幣國際化一般邏輯與內生性機理的誤解。因為資本項目管制解除本身并不復雜,,但究竟何時解除,,則不僅僅是時間問題,而要密切關注相關配套條件的發(fā)育程度,。央行內部曾有討論擬在2015年實現資本項目可兌換,但后來不了了之,,而代之以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沒有時間表的官方陳述,。說明貨幣當局對資本項目開放的節(jié)奏以及風險可控程度尚比較謹慎。
從發(fā)達國家資本項目自由兌換的經驗來看,,除了英美等金融強國較早采取相對自由的資本項目體制之外,,一般到20世紀80年代才完成資本項目全面開放進程,漸進式特征明顯,。因為資本項目開放要求一國放棄固定匯率,,以保持貨幣政策的相對獨立性,另一方面,,還要求對過度資本流動采取審慎管理措施,,只有當匯率彈性較充分且監(jiān)管水平達到相對成熟之后,全面放開資本管制的時間窗口才基本來臨,。
從國家戰(zhàn)略布局來看,,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了“推動資本市場雙向開放,有序提高跨境資本和金融交易可兌換程度”的戰(zhàn)略架構,,其戰(zhàn)略架構的實施是以2020年為重要時間節(jié)點,。因為中央對人民幣國際化的要求非常高,絕不僅限于一般意義上的自由兌換,,而是要在貿易,、投資和儲備貨幣領域均有相當大的話語權。按照筆者的估計,人民幣在實現貿易項目下的跨境流動,、資本項目下的跨境流動以及離岸金融中心的人民幣流動之后,,遲早要嵌入全球儲備貨幣體系和大宗商品交易體系中,進而成為美元的主要競爭對手,,這個時間跨度至少需要20年,。
2020年國際化指數將達10%
根據國內有關研究,以人民幣在全球范圍內貿易計價,、金融交易和外匯儲備等三個方面份額的發(fā)展動態(tài),,給出了人民幣2013年底的國際化指數為1.69%,與2013年初的0.92%相比提高了84%,。2014年第一和第二季度,,人民幣國際化指數則達到了1.74%和1.96%,預計到今年年底人民幣國際化指數有望接近2.5%,。截至2014年9月,,人民幣已經成為全球第七大貿易計價和支付清算貨幣,第九大投資和金融交易貨幣,。
從人民幣國際化的進展來看,,貿易項目下的人民幣結算由于得到政策的大力扶植而發(fā)展迅速。作為人民幣國際化最基礎的工作之一,,人民幣在跨境貿易中的結算比例發(fā)展迅速,,已從2009年試點之初的35.8億元,擴大到去年的4.63萬億元,。今年前三季度就已達4.8萬億元,,超過了去年全年,業(yè)務范圍則涵蓋全球近200個國家和地區(qū),。相應的,,今年以來,央行與英國,、法國,、德國、瑞士,、韓國,、阿根廷等國央行簽署人民幣清算安排合作備忘錄或人民幣清算協議,并在倫敦,、巴黎,、法蘭克福、盧森堡,、首爾,、多倫多,、多哈、悉尼等金融城市設立人民幣清算行,。預計下一步的目標是爭取在紐約設立人民幣清算行,。
當然,人民幣在國際貨幣與金融體系中的分量與美元遠不在一個量級上,。以國際化指數而言,,2013年美元國際化指數為52.96%,歐元為30.53%,,英鎊4.3%,,日元4.27%。份額只有1.69%的人民幣不及美元國際化指數的零頭;在國際債券與票據市場,,截至2013年底,,人民幣國際債券和票據的存量為719.45億美元,在全球所占份額為0.33%,。同期,,歐元占比為44.21%,美元占比為35.80%,,英鎊占比9.48%,,日元占比2.22%。至于國際儲備貨幣份額,,目前美元在國際儲備貨幣中的份額約為60%,,歐元約為25%,英鎊,、日元等低于4%,人民幣所占份額不到1.5%,。美元在全球大宗商品交易中所占份額約95%,,人民幣所占份額幾乎為零。
筆者預計,,隨著人民幣國際化步伐的穩(wěn)步推進,,2020年,人民幣國際化指數有望達到10%,,將跨越真正國際化的第一個重要門檻,。而到2030年人民幣國際化指數將達到20%。形成美元,、歐元與人民幣的三邊均勢貨幣格局,。
加緊構筑多維力量體系支持
當前,人民幣正處于貿易項目下的跨境流動,、資本項目下的跨境流動以及離岸金融搭建的敏感時期,,下一步可能還要嵌入全球儲備貨幣體系和大宗商品交易體系,,這對貨幣主導國的美國來說,意味著切割美國的核心利益,。這是美國不愿看到的局面,。美國一定會運用機制化力量體系牽制人民幣國際化的步伐。
從全球貨幣變遷史的視角來看,,迄今為止真正完成國際化的貨幣,,只有英鎊和美元,這兩者的背后均有密布全球的多維政經和軍事力量體系支撐,。因此,,一國貨幣國際化是極為復雜的過程,不僅需要國內金融市場體系的內生性發(fā)育,,更需構建全球性的力量體系,。而人民幣國際化的制約條件,則遠多于昔日的美元,。在“大塊頭”的中國資本尚未真正形成“金融資本力”之前,,資本市場深層次開放步伐切勿過于自信。
人民幣國際化只是中國深度嵌入全球金融體系的戰(zhàn)略性安排之一,。中國或將在2020年成為全球第一經濟大國,,屆時中國在全球經濟與金融體系中擁有相當分量的話語權是非常自然的邏輯安排,不過,,真實世界不兌現靜態(tài)的假定,。中國要在國際分工領域中擁有與本國經濟實力相對稱的地位,進而維護國家核心權益,,迫切需要基于實體經濟規(guī)模性擴張和內生性技術進步的產業(yè)競爭力提升,,更離不開基于金融發(fā)展和全方位參與國際競爭的金融力量工具的培育,以及軍事力量體系的全球化構建與投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