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維京太陽號”游輪,，作萊茵河半月之旅,，印象深刻難忘。從瑞士巴塞爾出發(fā),，經(jīng)法國斯特拉斯堡,，德國黑林山,、海德堡、科隆,，荷蘭阿姆斯特丹,、代爾夫特，直至比利時布魯日,、安特衛(wèi)普（Antewerpen）,，停靠15個港口,，沿河景色美不勝收,，存入了相機，也存入了記憶,。
萊茵河是西歐最長的河流,，發(fā)源于瑞士阿爾卑斯山，在荷蘭流入北海,，全長1320公里,。由于與多條支流和運河相連，它其實與多瑙河,、塞納河,、易北河等大河及黑海都相通，是一條名副其實的國際河流,。據(jù)19世紀(jì)達成的“萊茵河船運法”,，所有國家都可以沿萊茵河整條航道運送旅客和貨物。德國人尊稱此河為“萊茵父親河”,。
但在從前,，萊茵河不是一條像今天這樣安全暢通的河流，船長在河上過著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因為他們會遇到淺水河段底部的礁石,，遇到從岸邊古城堡里下河來的“強盜貴族”，遇到世界大戰(zhàn)留在河底被炸毀的橋梁和沉船的殘骸,，遇到被嚴(yán)重污染的油垢水面,。不過如今,，在這和平時代里，經(jīng)過長年不斷的疏浚,、排污,，萊茵河確實已是一條美麗、潔凈,、令人流連忘返的河流,。
美的極致
“維京太陽號”白天航行時，我?guī)缀跻恢痹诟邔蛹装迳嫌^賞河上景色,。萊茵河兩岸有時是山丘,，有時是平原，河面時而寬闊,，時而狹窄,，河水時而激蕩，時而緩流,，但始終不變的是遍布兩岸的秀麗景色,。
我注意到，兩岸山丘上總是一片綠色,，是大片密集的支架上的濃綠,，有的山坡很陡，那支架簡直就像橫插在坡地上,。那是成片成片的葡萄園,，世界著名的“萊茵酒”就源自這些綠色的山丘。據(jù)說,，兩千年前古羅馬人來到萊茵河流域時,，帶來的不僅是葡萄酒，還有葡萄栽培技術(shù),。他們發(fā)現(xiàn)這個地區(qū)氣候終年溫和,，八個月的生長期、向陽的山坡尤其適合栽培葡萄,，后來代代相傳,，種植葡萄、釀造葡萄酒便成了萊茵河流域的經(jīng)濟特色,。如今兩岸的“巴登葡萄酒路”,、“阿爾薩天葡萄酒路”、“德國葡萄酒路”都是葡萄酒盛產(chǎn)地區(qū),。沿河各大學(xué)都設(shè)有教授葡萄栽培和制酒技術(shù)的課或系。河濱城美因茨有“德國葡萄酒之都”之稱,，專設(shè)“葡萄酒部”和“葡萄酒協(xié)會”,，后者負(fù)責(zé)在世界各地推銷德國葡萄酒,，這次倫敦奧運會期間也把酒會開到了倫敦。
導(dǎo)游安排我們在德國科申港上岸,，參加一家葡萄酒公司的免費品酒會,，讓我們先品嘗紅葡萄酒，后品嘗白葡萄酒,。那院門口堆放的大酒桶,，院子里葡萄架下的濃蔭，招待員的慷慨倒酒,，加上“葡萄酒有益于健康”的宣講,，還有葡萄酒本身的醉人香味，把我們這些美國來客似乎都變成了貪杯之人,，臨走時大多一臉酡顏,，還或多或少都有酒瓶相攜。
如果說連片的葡萄園和森林只是單一的綠色,，那么萊茵河兩岸也因城市,、村莊、古城堡,、教堂,、修道院、房舍,、牧場,、郁金香地、風(fēng)車,、火車的絡(luò)繹出現(xiàn)而顯得多姿多彩,，猶如一幅長長的、似無盡頭的織錦,，讓你覺得應(yīng)接不暇而又感到賞心悅目,。頹敗的古老城堡令人懷古幽思，房屋,、教堂建筑則更能吸人眼球,，因為它們風(fēng)格各異、色彩繽紛,，有的近在河邊,、山麓，有的遠(yuǎn)在山腰,、峰頂,，有的因陽光而閃亮，有的因陰云而沉靜,。對在航船上的我來說,，它們似乎欣然迎我而來,，又匆匆離我而去，我頻舉相機,，把一幅幅瞬間即逝的美景定格留存,。
有一天，我們的船開進了萊茵河的支流內(nèi)卡河,，海德堡就位于內(nèi)卡河兩側(cè)森林遍布的丘陵地上,，一棟棟紅瓦白墻房子或高或低，錯落有致,，一座座教堂尖頂聳立,，鐘聲遠(yuǎn)揚，構(gòu)成一種似乎在童話世界里才有的優(yōu)美意境,，難怪當(dāng)年到海德堡來學(xué)德語的馬克·吐溫盛贊此城晝夜景色達到了“美的極致”,，盡管他后來沒有學(xué)好德語，并得出“學(xué)德文,，命太短”的結(jié)論,。
在沿河見到的住房建筑中，我最喜歡“半木房”（Half-Timbered
House）,。以前在上海,、紐約零星見過這種房子，只知是“德式”建筑,，這次在斯特拉斯堡,、科申、呂德斯海姆等城,，看到街上鱗次櫛比的三四層的“半木”樓房,，感到特別新奇好看，并從一個美國旅伴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半木房”這個建筑術(shù)語,。原來所謂的“半木房”,，造的時候是先用劈成兩半的木頭搭起房屋的墻壁框架，然后在框架內(nèi)填入磚頭,、灰漿和木板條,，所以這些房子都有木制骨架外露，墻上有木板條相交叉,，木架和板條漆成深色,，墻面刷成淺色，整座樓看起來就是一幅別致而醒目的幾何形圖案,。
萊茵傳說
當(dāng)“維京太陽號”經(jīng)過圣戈阿爾斯豪森城時,，我們正在餐廳用餐，導(dǎo)游在廣播里提醒大家要眺望一下“洛勒萊”。我因年邁遲鈍,，竟沒能見到她,，未免有點遺憾。洛勒萊是個金發(fā)女妖,，常在日落月升時出現(xiàn)于山頂，用其神秘而又動人的歌聲誘惑河上水手,，使他們興奮得渾身顫抖,，船只因此而在懸崖峭壁下觸礁沉沒，水手的身軀也不復(fù)再現(xiàn),。圣戈阿爾斯豪森人自稱其城為“洛勒萊城”,，因為那里有萊茵河上最狹窄的一段峽谷，水極深,，又有漩渦和礁石,，所以他們認(rèn)為洛勒萊最應(yīng)在那里興妖作怪，便在他們的港口防波堤上豎了一尊洛勒萊銅像,，她裸體,、長發(fā)，正坐在石頭上凝神冥思,，我在畫報上見過,，卻錯失了親眼一見的機會。
萊茵河流域有許多民間傳說,，而民間故事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詩歌,、音樂作品又為萊茵河增添了迷人色彩�,！堵謇杖R》就是一首流傳很廣的“萊茵之歌”,，我上中學(xué)時就愛唱，這也就是我因未見洛勒萊雕像而感到遺憾的原因,。這首歌的詞作者是德國大詩人海涅,，他在波恩上學(xué)時，常到萊茵河邊散步,，后來把很多民間傳說都寫成了詩,。那天飯后，我又登上甲板,，朝著圣戈阿爾斯豪森的方向,，輕輕哼起了《洛勒萊》：“也不知道為什么原因，我心中總覺悲傷,，這樣一個古老的故事,，它叫我不能遺忘……”
關(guān)于萊茵河的另一個傳說被寫進德國民間史詩《尼伯龍根之歌》，作曲家瓦格納根據(jù)這部史詩和北歐神話《埃達》改編創(chuàng)作了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不少音樂愛好者因喜愛瓦格納的這部大型歌劇,，油然產(chǎn)生對萊茵河的向往之情,。全劇由四部歌劇組成，第一部《萊茵河的黃金》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萊茵河底有仙女守衛(wèi)的黃金,，若有人取得黃金并鑄成指環(huán),，他就能成為世界之主，但他必須棄絕愛情,。尼伯龍根家族中一個侏儒受到仙女的嘲笑,，決心拋棄愛情，結(jié)果得到黃金,，鑄成指環(huán)和隱身盔甲,，成了世界之主。后來,，神王與侏儒之間,，還有兩個巨人之間，為占有黃金指環(huán)發(fā)生了激烈的爭斗和殘殺,，世上又一出由金錢和財富引起的悲劇因此而釀成,。
我們?nèi)R茵河之旅的最后一個城市是比利時的安特衛(wèi)普。該城坐落在萊茵河支流斯海爾德河的右岸,�,！鞍蔡匦l(wèi)普”這個名字就是一個民間故事，如意譯,，應(yīng)叫做“扔手城”,，“扔手省”的首府“扔手城”。據(jù)傳說,，有個名叫安提古恩的邪惡巨人住在斯海爾德河附近,，在河邊向過河的人強征過河錢，誰拒絕不交,，他就砍斷其手,，將之扔進河里。后來,，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年輕英雄,，一個名叫布拉波的古羅馬士兵，他砍下安提古恩自己的一只手,，把它扔進斯海爾德河,。在荷蘭語中，“ante”意為“手”,，“werpen”意為“扔”,，這個城市也就成了“扔手城”。
在安特衛(wèi)普市中心廣場，現(xiàn)有一座高聳的噴泉雕塑,，其頂部是布拉波的全身裸體雕像,，他姿態(tài)英武，正在扔安提古恩的斷手,，有水從那斷手處噴出,。他站在被群眾雕像高舉的基座上，群眾則踩在安提古恩的身上,，他那斷臂也有水噴出,。
雕像的寓意十分清楚：人們永遠(yuǎn)尊崇、紀(jì)念為民除害的英雄,，而那些害民的邪惡者將永遠(yuǎn)被踩在人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