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正又喝醉了,。
直到第二天他出現(xiàn)在浙江女子監(jiān)獄門口,身上仍散發(fā)著一股酒味兒。
“我是去問真相的,,不說就別指望我再去看她�,!�
他賭氣似地走在最前面,手里拿著自己的保暖水杯,。妻子緊跟在后,提了四大包送監(jiān)的物什,。
6月21日,,是吳英入監(jiān)之后的第一次家屬探視。9點不到,,作為父母的吳永正夫婦,,吳英的三個妹妹,荊門的姨夫就陸續(xù)到了,。家屬一共來了12人,,開了4輛私家車。
自從2007年女兒吳英被捕后,,吳永正就陷入了他的“司法戰(zhàn)爭”,。5年內(nèi),他換過不下6個手機號碼,,見過不下百家媒體,。
上個月,吳英改判死緩,。但吳永正并不打算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他兩次北上,跟人商量繼續(xù)申訴的可能性,。
其他家屬似乎并不贊成他這么做,,但都遠遠跟在后面,鮮有人敢當面勸他,。
等待會見的時候,,吳妻走過來,流著淚蹲下說,,“你能不能勸勸他,,我只希望女兒在里面平安順利�,!�
沉默的探視
吳永正進門時被告知,,監(jiān)獄會見有人數(shù)限制,最多3人,。
挑選時,,吳甚至沒有把自己妻子列在3人名單里。后經(jīng)大家勸說,,終于給了妻子一個名額,。
領(lǐng)卡、刷卡,、驗身份證,。哐的一聲,,會見室的鐵門打開。
吳永正猶豫了下,,沒有走在第一個,,而是把另兩人讓進去后,自己才踏了進去,。
穿過一道安檢門,,就看到吳英坐在左手邊第三列51號窗口的玻璃墻后。
從那張流傳甚廣的“億萬富姐”照,,到一審出庭,,到如今收監(jiān)服刑,吳英每個階段都清瘦了許多,,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輪回,,又回到小姑娘時代。
她身穿一件淺綠色短袖囚衣,,氣色不錯,。頭發(fā)按照統(tǒng)一規(guī)格剪成了短發(fā),后腦勺的發(fā)根向上倒削,,有幾分男孩的俏皮,。
“你們哭我也要哭,還不如節(jié)約時間多說幾句話,�,!蹦闷饘χv電話,吳英先開口了,。
女兒此言,,讓吳永正突然一改平日的激烈,只是略略寒暄了幾句,,便沉默地坐在一旁,不久又把話筒遞了出去,,再沒說一句話,。
說到自己的近況,吳英嘴角帶著笑,,說女子監(jiān)獄的條件比看守所好了不少,,人也和善,讓家人不必擔心,。
這些在吳英5月寫給妹妹的信里也提到了,。父親的身體讓吳英最為牽掛,聽說他還是酒不離手,,便說“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會堅持的,。爸爸你一定要注意身體”。
案情依然是吳英最關(guān)心的部分,。她再三關(guān)照要把一審,、二審、發(fā)回重審和終審的判決書各復印5份寄給她,,還要多寄些法律方面的書籍,。
“我從她上封信就看出來,她不服,。見了面更證實了這一點,。”吳永正出門之后說,,吳英說在里面學習了不少法律知識,,已經(jīng)超過了“一般人”,想要的法律書也大都跟如何寫法律文書有關(guān),。
她對于檢察院也依舊不滿,,聲稱自己的萬字申訴書和信都被檢察院“無理由扣留”,要求父親去找檢察院投訴,。
提到自己資產(chǎn)被拍賣的結(jié)果,,吳英亦心存不甘。但老吳的妻子讓她別問這些事了,,“過去的就翻過去了,,一切要重新開始�,!眳怯⑺坪醪⑽幢贿@句話說服,,她依然追問從湖北荊門趕來的姨夫,還讓把荊門幾處房產(chǎn)的購房合同復印件寄給她,。
在限定的1個小時內(nèi),,又有另3名家屬被破例進入會見室和吳英見面。
但吳英的丈夫周洪波并沒有出現(xiàn)在這個12人的龐大探視團里,,也沒有人提起他,。
吳英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有些腫大,最后通話的妹妹吳玲玲便讓她注意多曬太陽,,“監(jiān)獄里濕氣重,。”
換律師風波
吳英的牢房號是第十一監(jiān)區(qū)204室,。這個空間里長期缺乏外界的信息,,這讓吳英對案情有了一套自己的看法。
“換律師是我自己的想法�,!眳怯χ捦惨蛔忠活D地說,。
此前,在最高院發(fā)回重審的裁定宣布之后,,吳永正突然接到法院電話通知,,說吳英有一封信寫給他,內(nèi)容是希望更換此前的兩位北京律師,,改為浙江當?shù)氐穆蓭煛?BR> 但吳永正遲遲沒有看到這封信,,只是聽說這封信的字跡可能和吳英有些差別,信上還很奇怪地有一個吳英的手印,。
“按理說這是吳英寫給我的信,,為什么我到現(xiàn)在也沒收到?而且給我寫信為什么要按手�,�,?”換律師是否出于吳英本意,一直成了老吳最大的困惑,。
更讓他不解的是,,新更換的律師吳謙很少接聽自己的電話,也不給看辯護詞,,連最高院的重審裁定也至今未給家屬,。
在探視前,老吳設(shè)想了多個可能性來解釋這件事,,最后寄希望于在探視中獲得“真相”,。
但吳英對于更換律師的解釋,簡單得讓人訝異,。
“檢舉是我自己拿的主意,,律師沒起什么作用�,!彼認為,,能夠發(fā)回重審,和自己爭取的關(guān)聯(lián)很大,,“律師真的沒什么用,,請哪個都一樣”。
吳永正依然對這個結(jié)果表示難以接受,,“這些話都是其他人給她造成的影響,,我們跟她已經(jīng)五六年沒面對面溝通了,�,!�
即便聽到老吳抱怨新?lián)Q的律師連起碼的手續(xù)都不履行,吳英也毫不在意,依然堅持自己“律師無用論”的判斷,。在更換律師的決策前,,她最先的想法是不再請律師了,后來才改成“隨便請一個”,。
學習了部分法律知識,,顯然對吳英起到了一些幫助。在最高院發(fā)回重審的裁定下達后,,吳英還獨立寫了一封書面要求,,請重審的法官回避,并收到了浙江高院“不予同意”的書面回復,。
“現(xiàn)在他們是一人一個主意,,都很倔,信息又沒法溝通,,也不知道聽誰的,。”聽完老吳對會見過程的轉(zhuǎn)述,,其中一位親屬評論說,。
“想表明一種態(tài)度”
去看吳英之前,吳永正又去了趟北京,。
在京期間,,他做東請了此前一直代理吳英案的楊照東律師吃火鍋,希望后者能夠幫助他寫一份“申訴書”遞到最高院,。
“我也知道程序上這個案子已經(jīng)走完了,,但我就是想表明一種態(tài)度�,!被疱佅�,,老吳依舊多要了一份辣椒做蘸料,還一個人喝下了半瓶白酒,。
在吳永正的腦子里,,裝滿了他所認為的這個案子的“疑云”,如最新收集到的“判決未能送達當事人”,、“重審法官沒有按例回避”等等,。
老吳希望會見完吳英之后,就把這些“疑云”寫入這份申訴書中,,即便不能改變結(jié)果,,也要公之于眾。
和吳永正一樣希望找到“真相”的,,還有作家鐵流,,以及他所代表的“吳英民間真相調(diào)查團”。
今年初,這個調(diào)查團還打算在北京召開一次成立大會,,并由吳永正做一些情況介紹,。后會議被通知取消。
吳永正去北京,,目的之一也是說動鐵流等繼續(xù)調(diào)查,,“只有你們?nèi)ィ瑓怯⒉庞邢M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