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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和諧的城市絕不是僅有高樓林立、商場毗鄰,、街寬路潔,，和諧的指標更體現(xiàn)在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是否舒適、安定,，其權利是否受到法治化保障。
三月的“兩會”,，民意澎湃,。在人民網(wǎng)兩會調(diào)查中，“依法拆遷”位居百姓關注話題的第二位,，而被稱為“新拆遷條例”的《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條例(征求意見稿)》,，也成為代表、委員們熱議的焦點,。如何在拆遷變法中求解城市發(fā)展的和諧之道,，成為擺在中國現(xiàn)代化道路上的一道法治考題。
遷拆中應區(qū)別對待的公共利益與商業(yè)利益被刻意混同,，在缺乏正當程序與公正補償?shù)那疤嵯�,，“野蠻拆遷”與“暴力反抗”成為近年城市化改造歷程里抹不去的關鍵詞,。
遼寧被拆遷者一怒之下捅死前來強拆的保安；上海的被拆遷戶女主人潘蓉在屋頂拿燃燒瓶和當?shù)卣M織的拆遷隊對峙,；成都金牛區(qū)女企業(yè)主唐福珍面對強拆在屋頂自焚……歲末年尾,，有關暴力抗拆的畫面接二連三地進入公眾視野。
這些個案無疑刺痛了社會的神經(jīng),，讓沸騰的輿論對暴力拆遷發(fā)出了集體聲討,。法治社會，任何社會沖突都應退守法內(nèi)途徑解決,，“以暴制暴”顯然不是一個成熟公民所選擇的維權方式,。在與公權的對抗中，處于絕對弱勢的公民個體寧愿選擇“以命相搏”,，足以折射出我們的制度框架內(nèi)利益疏導機制的某種梗阻,，以及背后整個權利與權力生態(tài)的惡化。
自上個世紀末以來,，隨著我國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一種以權力為動力的“推土機經(jīng)濟”大行其道。于是,，遷拆中原本應區(qū)別對待的公共利益與商業(yè)利益被刻意混同,，在缺乏“正當程序”與“公正補償”的前提下，公民“服從的義務”被強調(diào)到極點,。由此,，“野蠻拆遷”與“暴力反抗”就成為近年來城市化改造歷程里始終抹不去的關鍵詞。
立法是一項利益博弈的過程,，對于拆遷變法而言尤其如此,。如何提高拆遷變法的正義性，都還有待于立法部門在透明化的多方博弈基礎上作出權衡,。
去年12月7日,，北大法學院姜明安、沈巋,、王錫鋅,、錢明星和陳端洪五名學者向全國人大常委會遞交了《關于對<城市房屋拆遷管理條例>進行審查的建議》，建議立法機關對《拆遷條例》進行審查,，撤銷這一條例或建議國務院對《條例》進行修改,。7天后，北京億嘉律師事務所律師呂國華也向全國人大常委會遞交建議函,，建議撤銷《拆遷條例》并進行拆遷立法,。
北大的五位學者上書后不久，受邀參加國務院法制辦召開的《拆遷條例》研討會議,。今年1月20日,，國務院法制辦再次邀請8位學者參加座談會，討論的條例草案名稱已由去年12月16日的《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和拆遷補償條例》,，更名為《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和補償條例》,，同時草案文本中“拆遷”一詞沒有再出現(xiàn)在文本中，轉而由“搬遷”一詞取代,。
1月29日,，《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條例(征求意見稿)》終于面世，國務院在其官方網(wǎng)站公開征求意見,，意見稿共五章四十一條,，分別對適用范圍、征收程序,、征收補償,、關于非因公共利益的需要實施的拆遷等問題予以了明確規(guī)定。從1月29日到2月12日15天內(nèi),，共有13437人次登錄國務院法制辦官方網(wǎng)站法規(guī)規(guī)章草案征集意見系統(tǒng),，創(chuàng)下迄今為止國務院行政立法征求公眾意見參與人數(shù)之最。
對于新條例草案的誕生,，輿論給予了充分肯定,。新的立法將使整個拆遷思路發(fā)生“根本性變化”，由“拆遷”到“征收”,，法規(guī)名稱變化的背后,，乃是整個行政立法理念的轉型，即從授予政府強大拆遷權的“保權法”改為尊重公民私產(chǎn)的“控權法”,。
但與此同時,，對于新條例能否終結“暴力拆遷”，輿論也表達了諸多憂慮,。尤其是立法中“公共利益”的界定更是成為最大的困擾,。從立法過程透露的信息看，“公共利益”的界定背后涉及政府權力的“空間”以及巨大的地方利益,，其阻力可想而知,。
“‘新拆遷條例’出臺，并且是有實質(zhì)制度改革方案的出臺是可預期,、可期待的,，不會等太久。但其出臺以及方案出臺后的執(zhí)行,，也許將遭到很多阻力,。”全國政協(xié)委員馮世良在與記者探討“新拆遷條例”時說,。
而據(jù)“兩會”代表,、委員透露,，現(xiàn)在地方政府都存在擔心，擔心拆遷難度增大,，地方財政收入受到影響,。馮世良說，政協(xié)委員在參加兩會之前,，就有地方官員打預防針,，“你們要考慮參加兩會時說話嘴下留情，什么都需要錢,，地方財政靠什么,，就靠賣地、建房這點兒東西”,。還有市長致電建言學者訴苦,，“如果新條例出臺，市長就沒法做了”,。
除了地方利益的橫亙,，立法本身還存在諸多問題。有專業(yè)人士就認為,，“征收條例應明確土地使用權的補償”,，從公平的角度來說，“房”和“地”是一體的,，但征收的本質(zhì)是“征地”,。“房”總是在貶值,，“地”卻相反,，每年都在升值。因此,，房屋征收如果撇開“地”而僅對“房”進行評估,，那么這樣的評估結論是不完整的，補償結論也往往很難被接受,。既然你把別人的使用權拿回來,，那么這個“建設用地使用權”實際是一種財產(chǎn)性的權利，是需要補償?shù)摹?BR> 而在國家行政學院法學部副主任楊小軍教授看來,，征求意見稿只是涉及“國有土地”,，不會對集體土地上房屋拆遷問題有什么幫助，這是一個很大的缺陷和問題,。他建議加入集體土地房屋拆遷的內(nèi)容,，比如，可增加一個條文,，規(guī)定農(nóng)村集體土地上房屋的拆遷補償,，參照適用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shù)臈l件和標準等,。
另外還有許多學者稱房屋征用條例“第40條”違憲，讓商業(yè)拆遷混入了“征收條例”,。
立法本是一項利益博弈的過程,，對于拆遷變法而言尤其如此。如何提高拆遷變法的正義性,，都還有待于立法部門在透明化的多方博弈基礎上作出權衡。但無論如何,，在輿論對拆遷制度多有詬病的背景下,，政府立法部門“聞風而動”，都向社會釋放出一個積極信號：新的《征收條例》有望重還公民私產(chǎn)應有的法律尊嚴,。
司法乃公民權利的最后屏障,，也是控制現(xiàn)代行政權膨脹的最有效手段�,；獠疬w糾紛離不開司法制度的進一步改革與完善,，離不開一個獨立而有威信的司法系統(tǒng)的崛起。
良法的制定固然值得期待,，但有了良法并不一定就能達致良治狀態(tài),。良法出臺后如果得不到很好的貫徹執(zhí)行，如果公民的私產(chǎn)依然受到政府強拆的威脅,，我們又該如何尋求正義,？
法治框架內(nèi)的社會沖突無可避免，再公平的“正義分配”形式都不可能徹底消除利益糾紛,。所以,，現(xiàn)代法治所追求的和諧目標不是“零沖突”，而是引入獨立而權威的第三方解決機制,，以令人信服的方式公平處理各種利益矛盾,，這種機制就是司法。
根據(jù)法治原則,，房屋征收和拆遷由于涉及的是剝奪公民的財產(chǎn)甚至自由,，其行為最終理應受到司法審查，以防止權力濫用并為相對人提供救濟,。要從根本上打通“民告官”的救濟渠道,，由法院對強制拆遷進行司法審查，并讓所有的拆遷爭議都能進入司法程序,。
然而,，這種良好的愿望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我們的司法系統(tǒng)必須能夠勝任化解拆遷沖突的重任,。但是反觀我國現(xiàn)行的司法體制,，司法機關既無人事上的自由意志,，又無財政上的獨立保障，司法系統(tǒng)深深嵌入地方權力格局之中,，民間甚至有地方法院是“地方的法院”之譏諷,。在這種背景中，即便拆遷立法疏通了司法渠道,，但實際生活中司法能否做到獨立裁判,，則不免讓人擔憂。例如在媒體披露的黑龍江東寧強拆事件中,，即便引發(fā)了拆遷戶被打甚至自焚等諸多沖撞,，但公檢法等部門領導卻全部表態(tài)稱全力支持強遷。
司法乃公民權利的最后屏障,，也是控制現(xiàn)代行政權膨脹的最有效手段,。化解拆遷糾紛離不開司法制度的進一步改革與完善,，離不開一個獨立而有威信的司法系統(tǒng)的崛起,。
一座和諧的城市絕不是僅有高樓林立、商場毗鄰,、街寬路潔,，和諧的指標更體現(xiàn)在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是否舒適、安定,，其權利是否受到法治化保障,。
對于拆遷變法而言，或許我們還應該探討：現(xiàn)代城市的發(fā)展究竟應該循著何種軌道前進,？
從世界范圍來講,，現(xiàn)代城市在發(fā)展過程中必然涉及到征地和拆遷。我國在急速化的城市化道路上,，每一座現(xiàn)代化都市的崛起,，很大程度上都是建立在拆遷這一“陣痛”基礎上的。然而需要反思的是,，一種過于追求“潔癖”的城市發(fā)展思路,，本質(zhì)上折射出城市管理者的政績觀發(fā)生了扭曲。在很多管理者心中,，關注的始終是自己管轄下的城市是否發(fā)生面貌上的“改天換地”,，蓋樓修路往往成為衡量地方官員政績的重要指標。在這樣的城市發(fā)展思路下,，所有的拆遷極容易被“公共利益”所綁架,，與城市發(fā)展的“大戰(zhàn)略”相比，一些私人性的利益就顯得無關緊要。
一座和諧的城市絕不是僅有高樓林立,、商場毗鄰,、街寬路潔，和諧的指標更體現(xiàn)在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是否舒適,、安定,，其權利是否受到法治化保障，其利益是否能夠穩(wěn)定地確立在制度預期之上,，其心靈是否能夠得到妥貼的安頓,。
所以，在關注拆遷變法時,，我們固然期待悲劇能夠喚醒立法者的良知,，以民主的路徑重塑良法之治。但對于人類所賴以存系的城市發(fā)展而言,，我們究竟是需要一座表面氣派的冷漠城市,，還是需要一方安頓心靈的歸屬之地呢,？如果選擇后者,，我們勢必要從更高的層次來審視城市和諧發(fā)展之道，依照法治關懷人類的襟懷去衡量現(xiàn)代城市發(fā)展的制度嬗變,。 |